概念

悲莫悲兮生別離

【立正】【农廷】救赎

  华灯之下,笼罩着一个瘦弱的孩子,昂贵的兽皮外套挡不住冬夜,刺骨的恶意。

  

  瘖哑的嗓音轻轻唤着哪个不会来的人。

  

  飞蛾在灯下飞舞着,要坠落了吗,又好像,就要在那晃悠一辈子。

  

  路人的鞋子,黑色红色蓝色灰色。匆匆忙忙的,要赶去找谁呢。

  

  男孩翻阅着手上早已泛黄的小书,晦涩的词汇他其实,也不太懂。

  

  他低头去看手上那个卡通表,手表总是会慢,是因为太旧了吧。

  

  是他要每个小时告诉手表时间,一个小时就慢十分钟,老实说没什么用。

  

  不过是哥哥送的,电池也是哥哥给的。所以就一直带着,哪怕停了也会一直带着。

  

  不能换电池。

  

  他其实,很固执啊。

  

  二九、三十。指针静悄悄的摆盪过去,彷彿为他转紧了奔腾回家的发条。

  

  要回家了,不然哥哥会很难受。

  

  男孩子在空荡荡的街上狂奔起来,奔进矗立在乡下,格格不入的豪宅。

  

  整个宅子里是全然的黑暗,只有一个房间,像是灯塔一般亮着,静静的等待,等待着谁的归来。

  

  自从葬礼过后,那盏灯没有熄过。

  

  「哥哥!我回来啦!很、很难受吗?」男孩子走到桌前,爬上高高的椅子,将椅子正前方、桌上一个倒立着的白色罐子翻回正面。

  

  「今天是,一个小时,又四十分钟喔?」

  

  「头晕了吗?」男孩低下头,注视着罐子的眼神,满是虔诚。

  

  他站在高脚椅上,和罐子对话,小心翼翼的,清澈的嗓音,幽默的语调。

  

  原先毫无表情的脸上,终于亮了起来,眉飞色舞,笑容满面。

  

  「和你说喔……」

  

  风吹开了门,男孩似乎是受到惊吓,向后退了一步。

  

  身子撞上了高脚椅,椅子又撞上了桌子,罐子翻了,人从高处,直直的落下。

  

  白色的粉末飞洒。

  

  像是,雪花。

  

  白色的雨,在一片沉寂之中纷飞,很奇异的划面,像是天使,短暂降临地狱。

  

  落下的瞬间,时间似乎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,快得像是一辈子,慢得像是一瞬间。

  

  有些落在黑色的桌上,有些落在地上,有些落在男孩颤抖着的手上。

  

  男孩子的神情是不可置信,颊侧滚落的泪水,他却只敢用指尖抹去,不让它们落地。

  

  敛下了波澜不惊的假象,他跪在白色粉末之上,慌乱的十起白色罐子的碎片,是他日日夜夜、岁岁年年的信仰啊。

  

  就这样破了吗,就因为一阵风。

  

  禁不起打击吗。

  

  是吗。

  

  不是吧。

  

  男孩几乎是下意识地捡起碎片,一下,又一下放在唇边,反复的亲吻,唇边的皮肉几乎无一处倖免。

  

  一道道血丝,顺着下颚留下,他不断的重复着这样几乎是自残的举动,瘦弱的身躯被疼痛与悲伤环绕。

  

  在这样悲伤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之中,他竟突然想起,很久以前哥哥与他的对话,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,直到现在信仰碎裂之后,才又暴露出来。

  

  「罐子,装我的骨灰,它碎了的话,底部,是我,我想和你说的话。」

  

  那时候,男孩摇着头,说,「不会破的,不,不会死的,不会的!不会……不会的。」

  

  所有不可能都成真了,所有不会都会了。

  

  他试图冷静下来,十起两片,似乎还看得出是底部的碎片,还是,没有勇气翻过来啊。

  

  「还是要,学会生活在我消失的空间里喔。可以难过,但是一下下就好。」

  

  「如果没有勇气的话,就选一个吧,从中选一个去做。」

  

  他温柔的眉眼还历历在目,只要有关他的,男孩总是记的特别清楚。

  

  选一个吧。

  

  男孩对自己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
  

  他选了较小的一块出来,手掌不住颤抖。

  

  搪瓷的白色罐子碎片,用赤红色的字体,写了一个字,「我」。

  

  红色的字体和鲜血一样,翻过来的一片,是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字啊。

  

  男孩松了一口气,泪水又夺眶而出,小心翼翼的收起另外一块,他没有翻过来,而是,走到楼下,推开大门,将它埋进花园的一个角落。

  

  秘密,就让它永远尘封。

  

  有些事,还是不要知道的好。

  

  男孩握着打火机,回到那个房间里,轻轻的,关上电灯。

  

  自从葬礼之后,那盏灯,没有暗过。

  

  像是在进行什么,神秘的仪式。

  

  收起泪水,一个虔诚的吻,落在白色粉末之上。

  

  闭上眸子,天使将,永远降临。

  

  最黑暗的灵魂,最丑陋的念想,也会得到救赎。

  

  最后一刻,也要跟美好温存。

  

  按下按键,烈焰沿着木质书柜向上,吞噬了什么,留下了什么。

  

  他都,不知道了。

  

  火舌的亲吻不太舒服,器官热到衰竭,不过哥哥就要来了。

  

  他却觉得,挺好,挺好的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『哥哥,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喜欢我!』男孩子着急的问。

  

  『你知道什么,是喜欢吗?』他的眉眼带笑,周围彷彿有着一层光晕。

  

  『知道啊我知道。』他拉着高大男人的衣角,急切的想知道答案。

  

  他只是,弯下腰,摸摸他的头,迟疑了片刻,才给出答复。

  

  『和你说,立农啊,也许是,等我头晕的时候吧。』

  

  

  

  

  选一个吧。

  

  男孩子,在他渴望已久的情感,以及最深爱的人之中,选择了人,是他最爱的哥哥。

  

  是我啊。

  

  是爱你。

  

  很爱,很爱,很爱你。

  

  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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