概念

悲莫悲兮生別離

【立正】【农廷】徒奔

 

00.

  你什么事都不能做,你只能奔跑。

  

  往一无所知的黑暗奔跑,总妄想着,只要向前,就能走到黎明。

  

  其实,再怎么奔驰,也只是更深的夜。

  

  ——欸,可是别忘了,最深的夜里,有星星。

  

01.

  

  他失力滑坐在地,背部靠着门板,将头埋在双膝之间,不想听了,太可怕了。

  

  坠入深渊的恶魔,拿什么,来获得救赎?

  

  是千疮百孔的心脏吗?还是破碎的人格?

  

  要拿出来,被人唾弃吗。没必要吧,不要丢人了。

  

  于是,他打算躲起来,躲到一个,什么都没有的地方,这个世界太可怕了。

  

  也不想想,在世人眼中,最可怕的,是他啊。

  

  思绪混乱,他一个脑热,就推开了门,什么都没带,只是肩上背了个包。

  

  他只是埋着头,感受镁光灯打在身上,他只是跑,没有勇气去看。

  

  只能跑,加速,再加速。不会累,他只是亟欲逃离。

  

  记者似乎跑得比他还快。

  

  摆脱不掉,一场围堵在他家门口的采访,直接变成追逐战。

  

  「朱正廷,请问星期一记者公布的那套照片是你本人吗?」

  

  「请问你和照片中的男子是什么样的关系?」

  

  「公开出柜」、「与不明男子同居」、「照片」,这些话语尖锐的刺进他的耳朵,他的泪水都快夺框而出。

  

  然而他却只能无助的向前奔驰,无论去哪里都好,没有地方会比这里,更糟了。

  

  经纪人不在身边,他进不来记者围出来的防线。

  

  所以他一出来,直接任人宰割,头上的黑色帽子、口罩都快遮不住他的慌乱,他停下脚步,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

  

  性向一直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,如今被摊开放在世人面前,他竟有种浑身被扒光,赤裸裸,毫无遮蔽的感觉。

  

  很可怕。可怕到他都要失去知觉。

  

  原本停下是要解释的,谎话又要脱口而出。

  

  他动作停滞了很久,最后却仍然只说了个「抱歉。」就转身离去,继续奔跑。

  

  记者好像也知道对他们说这些话已经是极限,就也不再穷追不舍,渐渐的没有人跟上来,但他还是继续跑着,不敢停下。

  

 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的,吸气,吐气,吸气,吐气。

  

  在小小的,暗暗的巷子里,连唯一冀望给予光芒的路灯都是昏暗,毫无生气的感觉。

  

  没有任何干扰,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息是清晰的,声音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,两个属于生命最原始的搏动交织成一首,彷彿能够抚平心慌的乐曲。

  

  似乎有点上瘾了,这种脱离一切文明的感觉。

  

  他真的以为他能够这样跑着,直到世界尽头。

  

  明明有那么大的愿望,却,总是因为这样小小的阻碍而停下脚步。

  

  黑夜仍旧在身边缱绻,后头没有人了,气力用尽了,前方没有路了。

  

  意识到这点,他终于停了下来,随着小巷里的红砖墙跌坐在地。

  

  刚刚那种别样的狂喜褪去,他散发出来的一切光芒也就随之消失,像是听到钟声,失措的灰姑娘。

  

  不过,不过就是性向。

  

  不过,不过就是他想要告白。

  

  他明明,努力了那么,那么久啊。

  

  从高中喜欢到现在的男孩子,怎么,怎么就碍着你们了呢?

  

  那一夜,男孩子匆匆离去,只说了,等我一下,之后便不欢而散。

  

  他下楼送他,看着他的背影,还是,追不上啊。

  

  然后隔天就上头条了。

  

  男孩当天本就没有给他答复,感觉「等我一下」应该也只是推讬之词。

  

  丢了挚爱,还丢了名声。

  

  他抱着膝盖正烦躁着,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,他原本想要按掉,最后看到是经济人,还是接起来了。

  

  「喂?正廷啊,听说你离开房子了?」

  

  「那群记者真厉害,我才走五分钟吧?连你都知道了。」正廷毫无语调的说着,刚刚过度的消耗,让他连装模作样摆出礼貌的样子都没力气了。

  

  「啊,是啊。」你还上热搜了呢,还一次三条。

  

  经纪人没把后头的话说出来。

  

  是啊,很快,什么都很快啊。人很快,社会很快,时间很快。

  

  明明你已经费尽所有力气奔驰了啊,却有人,总是能够用看似不堪一击的手指,将你毁灭。

  

  「现在在哪里?我派人去接你?」经纪人也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,便没再多说,只是提出要让人接他。

  

  「不,不用了。」他哑着嗓子回道。

  

  他深吸了一口气,刚刚奔跑的喘息渐渐缓了过来,又道,「让我休息一下,一下就好。」

  

  「啊,好,那你自己注意安全。明天一早再联络。」话已至此,经纪人也不再继续阻拦。

  

  他了解正廷一向知道分寸,在这种关键时刻,最重要的还是他得先调适好自己的心态,之后再对外界解释。

  

  「嗯,掰。」正廷挂了电话,放下手机。

  

 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,上了热搜啊,才几分钟而已。

  

  等等,他们也会追来这里吧。

  

  他站了起来,这才发现外头有点冷,而他身上不过是一件轻薄的衬衫。

  

  指尖止不住发颤,身旁一片死寂,突然,有人经过,正廷浑身僵硬,机械式的转头过去看。

  

  老实说他很害怕,真的很害怕。

  

  他逼迫自己睁开眼面对。

  

  三。

  

  二。

  

  一。

  

  取代黑夜的,是最温柔晴光。

  

  ——那人走来,温柔的眉眼里头,似乎,有他。

  

  黑色大衣随风翩飞,带起了枯黄的落叶,明明是在黑夜里,这些细微的东西,在他眼中,却极度清明,可能是,他会发光吧。

  

  他向他伸出手,轻声道,「走吧,我带你走。」

  

  「啊,好,一起吧。」正廷愣愣的回应。

  

  「欸,那个,我也喜欢你啊,我回去拿戒指了,然后……回你家你就不在了。抱歉。」男孩低垂着眉眼,小小声的解释,话语中,似乎还有些羞涩。

  

  「戒指?」正廷疑惑。

  

  「啊,其实,我好久以前就买了啊。」

  

  我知道是你,一辈子都是你。时间先后没有什么关系,所以我确定,我爱你的,你是我的。

  

  「……啊。」正廷揉了揉因哭泣红着的眸子,好久没办法回应。

  

  「乖,回我家,我煮面给你暖暖身子?」立农轻声问道。

  

  正廷终于抬起头,回应,「嗯,这里,好暗,没有光。」

  

  「别走,等下,向上看。」他笑着说。

  

  「嗯?」

  

  「很暗,可是有星星。」

  

  他笑出声来,彷彿这是一件值得开口大笑的事情。

  

  看他笑眉弯弯,明明所有事情,都还是那么糟糕,明明好像所有东西,都没有什么显着的改变。

  

  可他也笑了,是最纯粹的愉快,眸中有些,亮晶晶的东西,熠熠生辉。

  

  

  

  

  ——欸,亲爱的,别忘了啊。最深的夜,有星星。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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